《天國：拯救2》評測：男孩成為騎士

書接上回，咱們接著講《斯卡里欠賊王亨利傳》。

上回書說到，西元一四〇三，也就是大明永樂元年，鐵匠之子、天才煉金術師、波西米亞盜圣、精通大師反的劍圣、拉泰比武大會的冠軍、瀚納什少主的貼身侍衛(wèi)兼保鏢兼生死之交，出身斯卡里茨的亨利，與他的坑爹少主漢斯·卡蓬一同，承接了前往特羅斯基向馮·波爾高傳遞盟約之信的任務。

兩只籠中鳥終于從鳥不拉屎的拉泰城解放出來，自然是躁動難安，渴望著建功立業(yè)，順便吃點喝點，多認識點深閨里的貴族姑娘，再去澡堂點個全套服務重獲新生，做真正的“男中之龍”。

可誰料想，走到半路，鄉(xiāng)間谷道上突然殺出七個手持草叉的帶狗老農，前后左右呈團團包圍之勢，對著身著全身板甲的老亨利就是一頓巨龍撞擊接天崩地裂，將老亨利的耐力條連帶血槽頃刻煉化，那個比武大會上勇猛無比，單挑未逢敵手的拉泰第一巴圖魯，居然就像路邊一條狗那樣，死了！

彌留之際，亨利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閃耀著白色光芒的不可思議之容器——圣杯。那個容器緩緩開口問道，鑒于你前世行善積德，美名從庫曼營地到修道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，你可以許下一個愿望，無論是什么都會實現。

“我希望下輩子，大路上別再有精通大師反的帶狗老農了……”

亨利再睜開眼時，只發(fā)現他早已不在那鳥不拉屎的拉泰城郊，而是來到了一個名為“續(xù)作”的新地界。打眼一看，就知道此地別有洞天——豈止是天更藍了樹更綠了，昔日糊成一片的遠景纖毫畢現，就連地下的淤泥都折射出光彩，連帶著騎士老爺身上的板甲都熠熠生輝。

最重要的是，大街上好像真的沒有帶著狗流竄的武圣老農了，亨利隨手劈了幾個老農試刀，發(fā)現他們的武藝早已大不如前——不僅攻擊欲望變弱，揮舞武器的速度大幅降低，就連前世的絕技“大師反”都用不出來了……等等，大師反？

是的，不光是老農，你的大師反也沒了。

直到這時，亨利才發(fā)現，自己前世的一身武功，技能等級、連招、大師反，乃至煉金藥劑的配方和一身溜門撬鎖的本事，都被那碗孟婆湯洗得一干二凈，甚至連隨身的板甲、武器和寵物狗都被沒收了。

曾經的斯卡里茨劍圣，又變回了那個村頭癟三，一切從頭再來——此事在《寶可夢》動畫劇集的小智身上亦有發(fā)生，實乃ACGN各大續(xù)作不得不品嘗的一環(huán)。

好吧，讓我們言歸正傳。

《天國：拯救2》并不是《暗黑地牢2》那種大刀闊斧、改頭換面，徹底舊貌換新天的“改革型續(xù)作”——相反，它是那種最傳統(tǒng)的，把主角在前作中的數值裝備洗白了丟進新地圖的“改良型續(xù)作”。

比起所謂的“創(chuàng)新”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所做的更多是完善與充實。

玩過前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的感覺，《天國：拯救》的不少系統(tǒng)都有極大的野心與深度，但實際玩起來卻差了些意思——比方說，近戰(zhàn)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。

《天國：拯救》中的近戰(zhàn)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，堪稱電子游戲界最能還原中世紀劍斗的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之一，玩家并不是通過簡單的“輕重攻擊鍵”來進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我稱為“架勢輪盤”的系統(tǒng)，可以借此使出上、左、右、左下、右下、刺擊的六種攻擊——當對手持劍的架勢保持在左下時，就難以抵擋來自右方弱側的攻勢，反之亦然。通過合理分配各個架勢的攻擊，玩家甚至能打出真實劍斗中的實用“連段”。

自不必說，這樣的操作模式繁瑣而蹩腳，相應地給游戲帶來了不俗的博弈樂趣——直到亨利學會能夠格擋一切攻擊的“大師反擊”，戰(zhàn)斗變成單純的“看到藍色提示就按Q”的QTE游戲為止。

更要命的是，游戲中包括路邊老農在內的一切敵人，也精通這招“大師反擊”，玩家貿然的進攻極有可能變?yōu)樨撌找?，導致整個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變得既不真實，又不爽快——尤其是在一打多的情況下，一旦貿然進攻被擋下，陷入被動的亨利極有可能被當成活靶子圍毆，打空耐力破防致死。

而在《天國：拯救2》中，近戰(zhàn)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迎來了變革，前作的“架勢克制”系統(tǒng)得到了完整的保留，但原本的六向架勢被縮減為了“上，左，右，刺”的四向（對缺乏刺擊的非劍類武器而言為三向），部分前作攻擊模組中的動作被整合進了連招系統(tǒng)，不同武器的優(yōu)劣也因此變得更為鮮明。

無腦的“大師反擊”也被完全重做了。現在，玩家需要在對方進攻出手的短暫窗口內，在其架勢的弱側精準發(fā)動一記精準攻擊，才能重現原本的“大師反擊”效果——不必說，如果揮空了就是吃個大確反，高風險，高收益。

而此等高端的技巧，也不再通行于波西米亞全境——如今，只有亨利和少數裝備精良的精英敵人才通曉此技，曾經的劍圣老農和武圣土匪已然不復存在了。配合新加入的墊步、完美閃避等機制，一打多也不再是玩家的夢魘。如今的亨利，終于能在大多數玩家手中，發(fā)揮出比武大會冠軍應有的實力了。

總體來說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在大大降低上手門檻的同時，保留了真實劍斗的樂趣，并使原本趨向被動與防守的戰(zhàn)斗，變得更加動態(tài)與積極，從而讓體力管理、架勢博弈等進階玩法的深度與趣味性，也大幅提升了——著實是《天國：拯救2》相較前作最大的進化。

除了戰(zhàn)斗系統(tǒng)的革新，本作在其他方面的進步，也有目共睹。捷克人在這款續(xù)作中，讓初代《天國：拯救》因預算與工期而未能實現的種種想法，成為現實——比方說，為什么亨利明明是鐵匠的兒子，卻不會打鐵？

現在的亨利不僅能夠打鐵，還能打出全波西米亞最優(yōu)質的兵刃，削鐵如泥、堅硬如山，以后再無人敢質疑亨利鐵匠之子的身份。

為什么都十五世紀快文藝復興了，戰(zhàn)場上別說火器了，連弩箭都見不到？

那就兩個愿望一次滿足，“惡魔武器”十字弩和“轟碎舊階級”的火槍，同時出現在了玩家的武器庫中，騎士老爺的板甲恐成最大輸家。

為什么長柄武器那么好用，卻只能用Bug收進背包？

這次不光給了玩家長柄武器，還配套了專屬的連招與技能樹，大伙再也不用蹲在地上撿火把了。

為什么偌大的拉泰，只有那么幾家澡堂子？

本作中的澡堂數量也再創(chuàng)新高，讓玩家能夠隨時隨地找一家釋放自我的同時，還增加了諸多帶勁兒的小動畫和刺激的衣服，供亨利欣賞——真的帶勁兒，可惜放了不給過審。

此外，游戲還在“生活質量”的方面做出了諸多重大改進。比如，終于加入了快捷的裝備切換功能，讓戰(zhàn)斗途中更換武器不再需要打開背包，還能在戰(zhàn)斗半途喝藥，現場表演“九龍拉棺”；又比如，游戲的視角得到了改進，前作中一對多戰(zhàn)斗時視角亂飛的情況，得到了緩解……

諸如此類的改動，充斥在游戲各處?？偠灾鼈兙褪亲尅短靽赫?》變得更合理、更完善了——可說句實話，羅列這些“相較前作的改進”，實在是有些無趣。

畢竟，當我在波西米亞大地行俠仗義、劫富濟貧之時，其實并沒有對除了劍斗系統(tǒng)外的大部分改動，產生什么特別的感想。只有在開始動筆寫稿，不得不頻繁和前作相互對比時，才驚覺此前的種種設計有多么“不完善”，并感嘆這些潤物無聲的改動“確實改得好”——換而言之，它們確實讓《天國：拯救2》相比前作更加優(yōu)秀了，卻無法解釋它為何能讓我心甘情愿地在游戲中扔下春節(jié)假期的上百個小時。

因此，我們不妨將視角收回來，看看是什么真正成就了《天國：拯救2》。

答案其實很明確。

一言以蔽之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創(chuàng)造了電子游戲歷史上迄今為止，最為充實、豐滿且可信的中世紀世界。

這并不只是單指制作組到了哪個歷史遺跡采風取材，又將中世紀的建筑結構與服裝形制還原到多么毫無二致的地步（當然，他們也確實還原地無可挑剔），也并非只是拎出幾個歷史上存在或可能存在的角色，編一堆復雜的背景設定塞進游戲這么簡單?！短靽赫?》所做的，是沉浸式模擬一個青年人類，在中世紀晚期這一時代的生活——衣食住行，面面俱到。

具體來說，亨利在《天國：拯救》系列的主角之前，首先是個普通人。他和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一樣，會饑餓，也會疲勞——白天需要吃飯，晚上需要睡覺，逛街需要穿衣打扮，晚上閑逛要舉火把，出遠門要騎馬代步，理所當然。

因此，你需要找到食物。不論是從酒館或食品店購買面包，還是從獵得動物身上剝取肉類，又或是干脆潛入他人家中竊取，都是你的合理選擇——當然，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。買賣東西可能被奸商痛宰，擅自在貴族的領地打獵可能會被巡邏的獵人當作偷獵者射殺，偷東西更可能會被處以從羞辱、鞭笞到絞殺不等的刑罰，理所當然。

若是吃了過期變質的食物，你就會食物中毒，因此你需要將容易變質的肉類在熏肉架制成干肉——對具有常識的中世紀老百姓來說，理所當然。

同樣，你也需要找到歇腳的地方，你可以住在旅店，也可以住在路邊的營寨，甚至可以睡在城頭老王甚至路邊匪賊的床上——但可想而知，你可能在大半夜被從床上薅起來，并被老王的大斧子一頓猛掄，也是理所當然。

更加理所當然的是，游戲里的NPC也遵循這些法則，你如果在他們煮飯的鍋里下藥，他們就會在飯后昏昏倒地；你若是在比武大會前偷走他們的板甲，他們就只得穿著睡衣上陣；他們會對你高價購買的駿馬品頭論足，也會在你渾身血刺呼啦或沾滿穢物時表達反感……一切都正如中世紀的百姓們，會在現實中所做的那般。

不必說，這些法則頗為繁瑣，但它們卻構成了中世紀生活無可避免、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——它們時刻提醒著你，這里是“真實”的世界，沒有龍，也沒有魔法，只有中世紀特有的污穢、臟亂和不便。

不過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的開放世界并不像是《龍之信條2》乃至《Kenshi》那種充滿無序，隨時可能失控的沙盒游樂場。相反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的真正面貌，更像是“老滾”“巫師”之類由任務、事件與腳本交織而成的大型戲劇，你就是戲劇的主人公，時刻有任務或差事為你上演——而這些真實無比的中世紀背景體驗與紛繁復雜的“世界法則”，就是這場戲劇上演的最佳舞臺。

如果以我最憎惡的“解構主義視角”，來看待《天國：拯救2》乃至當今一切電子游戲的任務，無非就是“去A，找B，做C”罷了，無非是外在的包裝有所不同。

但要我說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的優(yōu)秀，很大程度上就來源于這層“包裝”——循規(guī)蹈矩的“去河邊找鞋子給木匠”和“去林子里殺狼找羊倌交差”固然是無聊的，因為它們沒有經過精心設計，與背景無甚互動，也無法塑造任何角色。

換句話說，如果經過了恰當的包裝，即便是最“俗套”的任務形式，也會變得熠熠生輝。

送貨任務很無聊，可若是一個瀕臨破產的澡堂老板娘，讓你去鄉(xiāng)下找一批對大城市充滿憧憬的特殊服務業(yè)姑娘，一路上嬉笑打鬧著討論“萊萊還是鼙鼓”，將她們送達新開的澡堂，再跑去大街上，高喊著充滿中世紀鄉(xiāng)土氣息的粗俗黃色小口號來招商引資，最后操辦一場盛大的澡堂銀趴，當作開業(yè)慶典呢？

尋物找人也很無聊，可若是有個姑娘被中世紀足控跟蹤狂盯上偷走了一只鞋子，想讓你將這個幾百年前的“粥吧老哥”繩之以法，并將另一只鞋子作為證物送給你呢？

說句老實話，我這大老粗的興趣一下就上來了。

《天國：拯救2》就是這樣，它的一切都充斥著歐洲中世紀特有的那股子刻板、愚昧、粗俗、黑色幽默與邪門。

我曾被礦井里徘徊的癲狂騎士扒光衣服扔到水坑里等死，也曾在領主城堡的每個灶臺上潑灑圣水以“驅逐惡魔”，在鄉(xiāng)間幫“中世紀龜男”偷丈母娘的首飾，在城里跟瘋子與妓女合力破獲了波西米亞版的“開膛手杰克案”，甚至還當了一回“糞?？袂保谀程幓S池里打撈起了一具逃債賭鬼的尸體——只因在他身上，有全游戲最好的戰(zhàn)弓。

光是這些色澤靚麗的“包裝”，就足以讓我提起興趣通完每一處馬桶。

更何況，這些任務的流程也遠不像所謂的“馬桶”那般乏味。恰恰相反，玩家自始至終都掌握著“選擇”乃至“破序”的鑰匙——具體來說，就是你的一身本領，還有世界法則本身。

說到這，體驗過前作的玩家，可能會想到前作最為人津津樂道的“修道院緝兇任務”。如果按著流程走，你得像真正的中世紀修士一般，每天四點起床、五點祈禱、六點擦地，過著極度禁欲且規(guī)律的生活，稍有不慎就要被罰關禁閉……可若是你耍點小聰明，比如提前把安眠藥劑甚至武器藏進修道院，把藥摻在修士們吃飯的大鍋里再趁夜行動，甚至干脆把整個修道院屠光，都可免受這一遭又臭又長的流程折磨——不如說，游戲本身就在鼓勵你不要遭受這樣的折磨。

《天國：拯救2》任務的基本設計，也延續(xù)了“修道院任務”的思路。玩家可以按部就班地跟隨指引，用預設的“笨辦法”解決問題，也可以在世界中探索并未明確標識出的線索，甚至是令“世界法則”為自己所用——在本作的某個任務中，亨利被敵軍俘虜，扒光裝備扔進了敵營干苦力，還必須在喪鐘敲響十二次之前，營救被困于牢房內的盟友。

根據任務指引，我需要先像騾子一樣搬完成堆的麻袋，幫堡壘門口的鐵匠干一沓雜活，再去給煩人的廚娘跑腿，總計約莫要通九九八十一個馬桶才能跑完流程……好在，我憑借自己此前在劇情過場中的記憶，準確找出了這片領地的總管，又憑借自身滿級煉金術士的慧眼發(fā)現了對方的胃潰瘍，用口才與調制的湯藥騙得其信任，拿到了關鍵的鑰匙，這才順利救出盟友，逃出生天。

當然，你也可以在堡壘里潛行尋找開鎖器溜門撬鎖，給塔樓里的守衛(wèi)下藥，或干脆在哪個拐角用麒麟臂勒暈衛(wèi)兵，扒走他一身裝備，殺出一條血路——你盡管作死，剩下的交給存檔藥水。

更令人驚喜的是，不僅是主線與大型支線任務，就連在以往被視為“馬桶”或“湊數”的“活動任務”與隨機事件，也遵循了上述的法則，變得豐滿且充實——在前作中，當亨利在快速旅行的半途中被人攔下，所要面臨的多半是一場你本不想面對的隨機戰(zhàn)斗，區(qū)別只有對手是全裝強盜，還是帶著狗的七位老農罷了。

到了《天國：拯救2》中，亨利照樣會在快速旅行中邂逅未知的遭遇——只不過，這次的隨機池中，充滿了精心設計過的小型事件與任務。

有一次，我旅途中遇到一個灰頭土臉的二傻子。這廝跟我說，他傾家蕩產買了張“圣杯”的藏寶圖卻不識字，想讓我給他參謀參謀。而在把這貨當場宰了奪走藏寶圖和幫助他解開迷津之間，我出于逗傻子玩的心態(tài)，選擇了建議他女裝去修道院里騙修士，讓修士幫忙解開謎底——反正，修道院的小廚男一輩子沒見過娘兒們。

這貨還真信了。而在我都快把這人徹底忘掉時，他又一次刷在了我的臉前，還盛贊我是個天才，修道院的小廚男果然好騙——就是有點過于好騙了，一看到這位老漢的女裝就忍不住動手動腳，讓他無法忍受，只得一板磚將其拍暈后逃出來了。

還有一回，我走在路上，忽然被四五個武裝齊備的老農攔了路，前世的記憶呼喚我拿起武器，卻發(fā)現他們并非攔路打劫的亡命之徒，而是亨利的鐵桿粉絲——他們被亨利在庫騰堡比武大會上的英勇雄姿（和下注贏得的一大筆錢）所折服，硬是塞給了我?guī)资畟€格羅申后瀟灑離去，只留我在原地哭笑不得。

這些事件不長，也大多沒什么后續(xù)，我的理智告訴我，這只是因為我在比武大賽中獲勝，觸發(fā)了隨機事件的啟動扳機，在事件庫中洗入這一事件后，被我碰巧遇到而已……但它確實讓我在那個瞬間，發(fā)自內心地產生了“我存在于此，所作所為均有回響”的錯覺。

這實在是美妙極了。

本作中，得益于更充沛的開發(fā)資源帶來的兩張大地圖與翻了三倍的文本量，游戲中各類任務的數量與平均品質都迎來了全面提升。順著主線任務的方向，玩家能順道開啟好幾條大型支線。而順著大型支線的路走，又會有數不清的小型支線與隨機事件，相伴相生。

這種海量的內容填充帶給我最直觀的游玩體驗，說實話，只有三個字——

挺累的。

沒錯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不僅是一款很容易沉迷其中的游戲，也是一款很容易玩累的游戲。

盡管在許多任務中，玩家可以通過自己的巧思或流程的巧妙設計，跳過流程達成破序，但“沉浸式模擬”與弱引導造成的冗長拖沓感，仍會始終與玩家相伴。如果玩家沒有“悟道”，他們的基礎體驗就會像前文所說的那樣，成為一場漫長的沉浸式折磨——盡管這個折磨的過程可能是新鮮且有趣的，但折磨畢竟還是折磨，挨得久了總是會痿的。

不僅如此，許多要求玩家尋找未知地點或物品的任務中，NPC只會給出極為模糊的提示——“在一棵分岔成兩半的楊樹前面有一塊大石頭，順著石頭走一段路有一間破木屋，順著木屋往東走到小溪邊，東西就埋在倒下的樹干旁”之類充滿中世紀特色的引導詞，隨處可見。雖說這很符合時代背景，卻也令我這種路癡患者撓頭不已。

更遑論，《天國：拯救2》當下的簡體中文本地化存在相當嚴重的問題，一詞多譯，文不達意的現象，時有發(fā)生。這讓原本就晦澀的弱引導，又多了一層“我考考你”的意味，使我不得不多次切換語言，才找到正確的原意——誰能想到“眼中唯有深井”這句詩歌的英文原意，是“眼睛上插著箭矢”呢？

順帶一提，繁中稍好一點，但也好不到哪去

不過，上述的一切也不過是我在瘋狂沉迷上百個小時后，雞蛋里挑骨頭的一點碎碎念罷了。在RPG游戲日益快餐化，高復雜度任務與精巧流程設計日漸式微的今天，能因為任務太過復雜而苦惱，已經是屬于玩家們最甜蜜的煩惱了……大概。

最后的最后，我們還是以我們的老亨利來做個結吧。

這個來自斯卡里茨的小伙，歷經了家鄉(xiāng)毀滅的沉淪與戰(zhàn)爭的磨難，憑借自身過人的膽識與勇武（與一雙巧手），在動蕩的波西米亞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，從懵懂的男孩成長為了高貴的騎士——正如從草莽中走出，最終聞名天下的“天國：拯救”系列那般，這款經歷了難產、閹割、爭議等重重苦難的游戲，終于也在此刻成了游戲史上難以磨滅的中世紀史詩。

與定死在史冊中的其他角色不同，亨利的故事結局猶未可知。但起碼這次，這位來自波西米亞的少年英雄，給自己的旅途畫上了完美的逗號。